参考来源:《张学良口述历史》、《西安事变亲历记》以及各类相关人物传记,部分章节观点基于历史素材启发配资网站排名第一,并结合公开史料进行故事化论证。部分情节为基于历史的合理推演,请读者理性阅读。
“大哥,你回南京,我亲自送你。”
1936年冬,西安的枪声刚刚平息,张学良凝视着蒋介石,许下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承诺。
为了“停止内战,一致抗日”的民族大义,他发动了震惊中外的“兵谏”,此刻又愿以一人之身家性命,担保领袖安全,以示负责。
然而,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帅没有料到,这趟飞往南京的旅程,并非他想象中的“负荆请罪”,而是一条通往漫长囚禁的单行线。
当审判庭的判决落下,一份“特赦令”紧随而至时,真正的命运枷锁,才刚刚扣上.......
1
1936年12月25日,古城西安。
持续了十二天的惊天兵谏,终于在多方斡旋下迎来了和平解决的曙光。
蒋介石接受了“停止内战,联共抗日”等六项主张。
笼罩在中华大地上空的内战阴云,似乎即将散去。
机场上,寒风凛冽,吹得停机坪上的波音247客机机翼微微颤动。
这架飞机,即将载着蒋介石返回南京。
而决定亲自护送他的人,正是这次事变的发动者——“少帅”张学良。
这个决定,在东北军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“副司令,万万不可!”东北军的将领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劝阻,神情焦急。
高级将领何柱国更是直接挡在了张学良面前,语气沉重:“汉卿,你这是自投罗网!南京是什么地方?是龙潭虎穴!你去了,还能回得来吗?”
十七路军的总指挥杨虎城,这位与张学良并肩发动兵谏的盟友,也紧锁眉头,一遍遍地劝说:“汉卿老弟,我们做事,就要做到底。如今放他回去,已是冒了天大的风险,你再亲自去送,岂不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人家手上?”
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:“你忘了‘九一八’了吗?忘了东北沦陷的国仇家恨了吗?他这次能答应抗日,是被我们逼的,心里能没有恨?你去了,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!”
面对众人的苦劝,张学良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。
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,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决绝。
他看向众人,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:“这件事,从头到尾都是我张汉卿一个人策划的。如今事情了了,我理应去给委员长一个交代,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。”
他拍了拍杨虎城的肩膀,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和安抚:“虎城兄,你放心。我张学良做事一人敢当。委员长是领袖,他答应了我们抗日,就一定会信守承诺。我去南京,最多不过是受些责罚,但只要能换来全国团结抗日,我个人受点委屈,算得了什么?”
这种源于旧式军人“忠义”和“担当”的想法,深深烙印在张学良的骨子里。
在他看来,自己对领袖发动“兵谏”,是为“公”,为国家民族;事后亲自护送,则是为“私”,为下属对上级的礼节和责任。
他天真地相信,只要自己姿态做足,蒋介石会念及旧情,更会为了团结大局而对他“从轻发落”。
就在他登机前,中共代表周恩来也曾与他有过一次最后的深谈。
在昏暗的灯光下,周恩来目光深邃,语气凝重:“汉卿先生,西安的问题在西安解决,你现在不宜离开。政治问题,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。”
张学良却只是笑了笑,充满了自信:“恩来先生,你放心。我跟委员长是多年的交情,他的人,我了解。再者,还有宋女士和端纳先生在,不会有事的。”
他口中的宋女士,是宋美龄。
兵谏期间,宋美龄亲赴西安斡旋,给了张学良极大的好感和信任。
他甚至已经将这位“大姐”视为自己和蒋介石之间的可靠缓冲。
下午4时,张学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,毅然决然地登上了飞机。
机舱门关闭的那一刻,他透过小小的舷窗,看到杨虎城和东北军将领们伫立在寒风中,身影越来越小。
他心中涌起一股豪情,仿佛自己正走在一条通往“救国”与“尽忠”的光明大道上。
他未曾料到,这扇关闭的机舱门,也为他关上了后半生长达五十余年的自由之门。
飞机抵达南京明故宫机场时,已是暮色四合。
与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,前来迎接的国民政府要员们,脸上都挂着客气的笑容。
何应钦、宋子文等人纷纷上前与他握手,口中说着“少帅辛苦了”。
这让张学良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。
他被安排住进了宋子文的公馆,待遇优渥,行动也似乎并未受限。
当晚,他写下了一篇《对西安事变的感想》,文中恳切地表示“自动请罪,接受处分”。
第二天,他还兴致勃勃地去拜访了国民党元老李石曾。
席间,李石曾看似无意地问他:“汉卿,你觉得委员长会如何处置你?”
张学良大大咧咧地回答:“杀我,他肯定不会。最多关我十天半个月,让我反省反省,然后还是会放我回西安,让我带兵去抗日的。”
他的语气轻松,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然而,他没有注意到,听完他这番话,在场众人的脸上,都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。
风暴,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以惊人的速度酝酿。
2
南京的空气,在表面的平静下,涌动着一股肃杀的暗流。
张学良住在宋子文公馆的第三天,气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。
公馆门口的警卫,从宋家的家仆,换成了面无表情的宪兵。
他出门访友的请求,开始被以“外面情况复杂,为了副司令安全着想”为由,委婉地拒绝。
张学良虽然生性豁达,但毕竟不是傻子。
他察觉到了不对劲,立刻去找宋子文。
“子文,这是什么意思?不是说好了,我来南京是请罪,一切公开处理吗?现在把我软禁起来,算怎么回事?”张学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意。
宋子文一脸为难,摊了摊手:“汉卿,你别急。委员长正在气头上,等他消消气就好了。你放心,有我和大姐在,一定保你没事。”
他嘴上说着安慰的话,眼神却有些闪烁。
张学良又提出要见蒋介石,得到的答复是“委员长身体不适,正在休养”。
一连几天,他就像一只被关进华丽笼子的老虎,好吃好喝地供着,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——自由。
他开始感到一丝不安,那种当初在西安机场被众人劝阻时都不曾有过的慌乱,第一次爬上心头。
他想起了杨虎城的话,想起了周恩来的警告。
难道,自己真的错了吗?
就在他焦躁不安之际,宋美龄来到了公馆。
这位在西安时对他温言抚慰、承诺会保护他的“大姐”,此刻面带倦容,眉宇间锁着一丝忧愁。
“汉卿,委屈你了。”宋美龄一见到他,便叹了口气。
“大姐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委员长他……到底想怎么样?”张学劳急切地问道。
宋美龄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说道:“达令这次是真的动了怒。你知道,他把你看作自己的子侄,你的行为,在他看来,不只是兵谏,更是背叛。军法,国法,家法,都绕不过去。”
“我来是请罪的!军法审判,我认!只要能让我回去带兵打日本人,坐牢我都认!”张学良激动地站了起来。
宋美龄看着他,眼神复杂,既有同情,又有一丝无奈。
她轻轻摇了摇头:“汉卿,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。现在南京城里,主张严惩你的人,声音很大。特别是军统的那些人,还有黄埔系的将领,他们觉得如果不严惩你,委员长的威信何在?以后谁都可以效仿你了。”
她的话,像一盆冷水,从张学良的头顶浇下。
他这才意识到,自己面对的,不仅仅是蒋介石一个人的怒火,而是一个庞大的、盘根错节的政治集团的敌意。
“那……大姐你的意思呢?”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。
宋美龄端起茶杯,吹了吹浮沫,目光却没有看他,而是望向窗外,幽幽地说道:“最好的结果,是上军事法庭。走一个程序,给你一个判决,然后再由达令出面,给你一个‘特赦’。这样,既维护了法纪,也保全了你的性命,算是对各方面都有个交代。”
“特赦?”张学良咀嚼着这个词,心中一动。
这听起来,似乎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。
既能平息众怒,又能让自己免于牢狱之灾。
3
“对,特赦。”宋美龄放下茶杯,终于将目光转向他,语气变得郑重,“汉卿,你要记住,法庭上,无论问你什么,你都不要辩解,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。姿态要做足,这样,后面的事情才好办。你明白吗?”
张学良看着宋美龄真诚的眼神,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,大姐。谢谢你。”
他以为,自己终于找到了走出困境的钥匙。
他完全没有听出宋美龄话语中那个被刻意隐藏的潜台词——“特赦”之后,又将如何?
1936年12月31日,新年的前一天。
张学良被正式告知,他将接受高等军事法庭的审判。
审判地点设在南京励志社。
当天,南京全城戒严。
张学良被一辆黑色轿车从宋公馆接走,一路驶向审判庭。
车窗外,是冬日里萧瑟的南京街景。
他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。
在他看来,这不过是宋美龄所说的那场“程序”,是暴风雨来临前必要的雷鸣电闪。
只要挺过去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审判庭内,气氛庄严肃穆。
审判长由国民党元老李烈钧担任,陪审的也都是军政界的高层。
旁听席上,坐满了国民党要员和中外记者。
当身穿军装、未戴军衔的张学良被带上法庭时,全场一片寂静。
他身姿挺拔,面色平静,甚至对旁听席上的一些熟人微微点头致意。
审判长宣读起诉书,罗列了“劫持统帅,图谋不轨”等六大罪状。
每念一条,都声色俱厉。
按照宋美龄的嘱咐,面对法官的讯问,张学良一概答道:“是我一人所为,与他人无关,我承认所有罪状,甘愿受罚。”
他不辩解,不争论,将所有责任都扛在了自己肩上。
他的坦然和镇定,让在场不少人都为之动容。
连审判长李烈钧的眼中,也闪过一丝不忍。
整个审判过程,快得惊人。
仅仅一个多小时,便进入了最后的宣判环节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等待着那个决定命运的判决。
李烈钧站起身,拿起判决书,用沉重的语调开始宣读。
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回响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,敲击在人们的心上。
“……被告张学良,首谋伙党,对于上官为暴行胁迫……处十年有期徒刑,褫夺公权五年。”
十年徒刑!
这个结果,虽然在一些人的意料之中,但从审判长口中念出时,依然引起了一片低低的哗然。
张学良站在被告席上,听到这个判决,脸上没有丝毫波澜。
他挺直了脊梁,仿佛这十年刑期,不过是他早已准备好付出的代价。
他甚至觉得,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一些。
他想,接下来,就该是宋美龄所说的“特赦”了。
他等待着那个转机的到来,等待着这场“戏”的落幕。
然而,就在这时,法庭的侧门突然打开,一名副官快步走到审判长李烈钧身边,递上了一份文件。
李烈钧打开文件,迅速扫了一眼,脸色微微一变。
他清了清嗓子,再次面向全场。
整个法庭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份文件上。
李烈钧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一次,比刚才宣读判决时更加清晰,也更加冰冷:“兹有国民政府命令,张学良所处十年有期徒刑,特予赦免。”
“哗——”
旁听席上顿时炸开了锅,一片如释重负的议论声。
张学良的嘴角,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。
他看向宋美龄的方向,后者也向他投来一个宽慰的微笑。
一切,似乎都按照剧本在走。
然而,李烈钧并没有放下文件。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了张学良的身上。
那眼神,不再有任何温度。
他接着念道:“……惟仍交军事委员会,严加管束。”
这短短的九个字,像九道惊雷,在张学良的脑海中炸开。
他脸上的那一丝笑意瞬间僵住,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他猛地抬头,再次望向宋美M龄,却发现对方已经避开了他的目光,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手套。
法庭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。
两名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宪兵,上前一步,一左一右地抓住了他的手臂,那不容反抗的力道让他明白,所谓的特赦,不过是另一座更深牢笼的入口……
4
侧门之后,是一条幽暗的走廊。
走廊的尽头,停着一辆密不透风的军用囚车。
张学良被粗暴地推了进去,车门“哐当”一声锁死。
车内一片漆黑,只有几缕微光从铁皮的缝隙中透进来。
他听到了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,车轮碾过石子路,颠簸着,不知将驶向何方。
“严加管束……”
他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,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,瞬间传遍四肢百骸。
他明白了。
蒋介石根本没打算放过他。
杀他,会激起东北军和全国舆论的强烈反弹,不利于刚刚达成的“抗日”共识。
放他,蒋介石的领袖威严何在?
那口被“背叛”的恶气如何能出?
于是,便有了这场堪称完美的政治表演。
用一场公开的审判,来彰显“法治”。
用一个十年的判决,来平息黄埔系和军统的怒火。
再用一纸“特赦令”,来安抚人心,堵住悠悠众口,向世人展示自己的“宽宏大量”。
最后,用一句轻描淡写的“严加管束”,将他从法律的囚笼,转移到一个政治的、没有期限的、更不见天日的囚笼之中。
好一招“明赦暗囚”!
张学良靠在冰冷的车壁上,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。
笑自己太天真,太幼稚。
他把复杂的政治斗争,当成了江湖好汉的义气相交。
他以为自己只要“负荆请罪”,就能换来对方的“既往不咎”。
却忘了,在权力的棋盘上,从来没有兄弟,只有棋子。
汽车一路颠簸,最终停在了浙江奉化溪口镇。
这里,是蒋介石的故乡。
张学良被带到了雪窦山上的中国旅行社招待所,这里成了他的第一个囚禁地。
四周高山环绕,风景秀丽,却也与世隔绝。
他的看守,是一群由军统特务头子戴笠亲自挑选的宪兵和便衣特务。
他们客气地称他为“副司令”,却寸步不离。
他的活动范围,仅限于招待所的二楼和门前一小块空地。
所有信件、报纸,都必须经过严格审查。
他彻底与外界失去了联系。
起初,张学良还抱着一丝希望。
他以为这只是暂时的,等蒋介石气消了,等抗战全面爆发,需要用人之际,总会想起他,放他出去。
他每天坚持读英文报纸,研究军事地图,锻炼身体,时刻准备着重返战场。
然而,一天天过去,一月月过去,希望的火焰,在日复一日的沉寂中,渐渐微弱,直至熄灭。
他成了一个被遗忘的人。
就在他陷入绝望之际,一个女人的到来,为他灰暗的囚禁生涯,带来了一缕光。
赵一荻,人称“赵四小姐”,在得知张学良被囚后,心急如焚。
她抛下年幼的儿子,历经周折,终于获准前来陪伴张学良。
当赵四小姐出现在雪窦山,出现在张学良面前时,这位在法庭上都未曾掉泪的东北汉子,眼眶瞬间红了。
“你来做什么?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!快回去!”他强忍着激动,用近乎呵斥的语气说道。
他不想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受苦。
赵四小姐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,轻声说:“你在哪里,家就在哪里。”
从这一天起,赵一荻便留在了张学良身边,再也没有离开。
在漫长而绝望的囚禁岁月中,她的陪伴,成了张学良唯一的精神支柱。
5
1937年7月7日,卢沟桥事变爆发,全民族抗战的烽火终于燃起。
消息传到雪窦山,张学良激动得一夜未眠。
他立刻提笔,给蒋介石写了一封长信。
信中,他言辞恳切,痛陈国难当头,请求允许他奔赴前线,哪怕是当一个普通士兵,为国捐躯,马革裹尸。
“……学良只余此一系之生命,尚欲借此以表示最后之报国赤诚,再不敢腆颜作他想。万一不幸,战死沙场,是学良之素志,亦即所以报知己也……”
信送出去了,如石沉大海,杳无音信。
他不死心,又接连写了好几封信。
得到的,只是看守特务更加严密的监视。
随着战火的蔓延,日军逼近浙江。
张学良的囚禁地也开始了不断的转移。
从浙江奉化,到安徽黄山,再到江西萍乡、湖南郴州、沅陵……
每一次转移,都像是一次逃亡。
他坐过闷罐火车,挤过小木船,也曾徒步翻山越岭。
曾经统领千军万马的少帅,如今成了一个狼狈的囚徒,在自己誓死要保卫的国土上,被自己人押解着,东躲西藏。
这对他来说,是比死亡更残酷的折磨。
在湖南沅陵的凤凰山,他住在一座破败的古庙里。
这里潮湿阴暗,毒蛇出没。
他在这里,听到了一个让他肝胆俱裂的消息。
看守他的特务刘乙光,在一次闲聊中,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:“听说杨虎城将军一家,前些日子也被‘保护’起来了。”
张学良的心猛地一沉。
“你说什么?虎城兄他怎么了?”
刘乙光故作惊讶:“副司令不知道吗?他被撤职考察,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,就被……请到贵州息烽去了。”
张学良呆立当场,浑身冰凉。
他知道,“请”到息烽意味着什么。
那里是军统最大的监狱。
他当初天真地以为,自己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,就能保全杨虎城。
他错了。
蒋介石不仅要囚禁他这个“首犯”,更不会放过杨虎城这个“从犯”。
一种巨大的负罪感和无力感,将他彻底淹没。
他想起了当初在西安,杨虎城是如何苦苦劝他不要去南京。
“汉卿老弟,你这是把我们两个人的脑袋,都送到了人家砧板上啊!”
一语成谶。
从那以后,张学良变得更加沉默寡言。
他不再写信请求上战场,也不再对外界抱有任何幻想。
他开始潜心研究明史,似乎想从那些古代帝王将相的权谋斗争和身不由己的命运中,寻找自己悲剧的答案。
他读王阳明,读《传习录》,试图在心学中寻求内心的平静和解脱。
岁月,就在这青灯黄卷和无尽的等待中,悄然流逝。
他从一个三十六岁的青年,慢慢变成了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。
而他心心念念的抗日战争,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取得了最终的胜利。
6
1946年,抗战胜利的第二年。
张学良以为,国难已靖,自己的囚禁生涯也该结束了。
然而,他等来的,不是自由,而是又一次秘密的转移。
这一次,他被带到了遥远的台湾。
当飞机降落在台湾新竹机场时,张学良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。
如果说之前在大陆的辗转囚禁,他还觉得自己离家不远,总有一天能回去。
那么,这一湾浅浅的海峡,就成了他与故乡东北之间,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。
他被安置在新竹县井上温泉,一个更为偏僻和与世隔绝的山区。
看管他的人,依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孔——军统特务刘乙光。
这里的看守,比在大陆时更加严密。
高墙、电网、岗哨,他居住的小楼,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监狱。
不久之后,解放战争的结果传来。
国民党政权败退台湾。
蒋介石也来到了这个岛上。
张学良彻底断了重获自由的念想。
他知道,只要蒋介石活着一天,他就一天不可能被释放。
那个他曾称之为“大哥”的领袖,用后半生的时间,来惩罚他那十二天的“背叛”。
在台湾的岁月,是漫长而枯燥的。
他每天的生活,就是读书、写字、养鸡、种菜。
他和赵四小姐,相依为命,把囚居的日子,过成了一种平淡的相守。
他开始信奉基督教,每周做礼拜,从《圣经》中寻求慰藉。
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,变成了一个与世无争的“隐士”。
然而,在他的内心深处,那份对故土的思念,对自由的渴望,从未熄灭。
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,独自一人,面向大陆的方向,久久伫立。
谁也不知道,这个“笼中之虎”的心中,在想些什么。
是悔恨当初的冲动?
还是感叹命运的无常?
1975年4月5日,蒋介石在台北病逝。
消息传来,张学良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情绪。
他只是独自在书房里,枯坐了一整天。
然后,他写下了一副挽联:
“关怀之殷,情同骨肉;政见之争,宛若仇雠。”
短短十六个字,道尽了他和蒋介石之间,一生的恩怨情仇。
他以为,随着这位“老朋友”的离去,自己的枷锁也该解开了。
然而,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。
蒋经国上台后,对他的“管束”虽然有所放松,但并未完全解除。
他依然是一个没有身份的“特殊人物”。
直到1988年,蒋经国去世,李登辉上台。
在国际舆论和岛内各方力量的推动下,张学良的自由问题,才终于被提上日程。
1990年,在被囚禁了整整五十四年之后,台湾当局宣布,恢复张学良的人身自由。
这一年,他已经90岁高龄。
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帅,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。
半个多世纪的黄金岁月,都在囚禁中蹉跎度过。
重获自由后,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和苦恋并陪伴了他一生的赵四小姐,正式举行了婚礼。
然后,他选择离开台湾,定居美国夏威夷。
结语:
晚年的张学良,有记者问他,如果时间可以倒流,他是否还会选择发动西安事变。
老人沉默了许久,缓缓地说:“我为了让他抗日,牺牲了我自己,也牺牲了我的家庭。我从来不后悔。”
但是,当被问及为何不回大陆看看时,他的眼中却流露出深深的伤感和无奈。
他成了一个“有家不能回”的漂泊者。
他说自己是“罪人”,是“国家的罪人,也是人民的罪人”。
这或许是他对自己一生功过最复杂的评价。
2001年10月14日,张学良在美国夏威夷病逝,享年101岁。
遵其遗愿,他与赵一荻合葬,墓碑上没有墓志铭,只有一个十字架,以及中英文的名字。
他最终,也没有回到那片他发动兵谏想要去保卫,却也因此再也无法踏足的故土。
从1936年12月25日他踏上飞往南京的飞机那一刻起,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少帅,便提前结束了他的政治生命。
他用后半生的自由,换来了全民族抗战的提前到来。
这笔交易,对国家和民族而言,功载千秋。
但对他个人而言,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。
那间南京审判庭里宣读的短短九个字——“惟仍交军事委员会,严加管束”,如同一道符咒,锁住了他的一生,也成为了中国现代史上一个令人扼腕叹息的注脚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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